真实故事:心理咨询是怎么改变一个人的?

那一年,我一个人提着行李箱,下了地铁,站在广州的街头,阳光洒下来,我很迷茫,我不知道,当时的决定会有什么样不一样的人生轨迹。

那是我三十几岁的一年。妈妈患上了老年痴呆,半年甚至几个月又会走丢一次,我的精神高度紧张,工作上一向认真负责的我竟然出了好几个差错。

        这些让我的精神更加紧张。那时儿子刚上小学,每天叫孩子起床和哄孩子睡觉,送孩子上学放学,辅导作业上兴趣班,常常因为孩子犯错而打骂孩子。
        每次打了孩子,我心里都愧疚不已,我一晚上一晚上睡不好,责怪自己:为什么我不能做一个情绪稳定的好妈妈?为什么我那么容易暴怒?
        我发誓,明天一定会是新的一天,我一定要有耐心,好好和他讲道理,绝不再打他。可是,第二天,伴随着他不起床的尖叫声,怎么讲道理都说“不”的声音,前一天的模式再次重演……
        也许,是该找个人聊聊了。
        和我的咨询师视频聊过几次之后,我借一次出差的机会来到广州面见我的咨询师。

01  走进咨询室

--“今天早上我好紧张,一直到刚才我都很紧张。”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我会迟到。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一旦有重要的事情,我都会紧张,一点都不能放松。”
        --“你担心你迟到了我会把你赶出去?我会责备你?我会给你脸色看?”
        我楞住了,从来没有去想过这紧张的背后有什么。
        --“有没有可能小时候你犯了错,你爸爸可能会对你大发雷霆,可能会指责你,可能会打你……可是现在,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吗?”
        --“可是,我就是紧张和害怕。”
        我想起小的时候,尽管自己很想做好,却总是不能合爸爸的心意。我害怕犯了错误后爸爸劈头盖脸的指责,害怕爸爸生气时挥舞的拳头,更怕看到爸爸阴沉的脸,和那凝结了的空气。
        后来发展为只要有重要的事,见重要的人,我都会紧张不已,生怕自己出丁点差错。
        害怕出差错,害怕被惩罚,那根弦一直紧绷着,不曾放松过。一旦犯错,一顿暴打也许能平息父亲的怒火,抵消自己的过错,可是最怕的是父亲不爱自己,最怕的是被抛弃在寒冷的陌生街头。
        过去像是一部悲伤的电影,无论某个镜头也好,某段插曲也好,总是充满委屈而悲伤的味道。
        “我不会这样对你。我不会赶你出去,不会指责你,现在没有人可以这样对你了。”
        我从走进咨询室没多久就开始哭,一直哭到最后,那眼泪,是多年积压在心里的阴霾。
        理解,支持的感受让内心那黑黑的小屋子投射进了一缕阳光。从紧张得无从安放的四肢,到痛痛快快地泪流,50分钟很快过去了。

02中断强迫性重复

        从广州回来以后,我们逐渐建立了稳定的咨访关系,我也逐渐开始信任我的 咨询师。
        有一周,我盼着咨询时能和他讨论一些问题,可是他却提前告诉我这个星期的咨询因为工作原因需要取消。
        这个工作的变动在我这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一定是有比我更重要的来访者,所以取消了这周的咨询,我在他这里是不重要的。我对他的信任坍塌了,一向准时付费的我故意没有付咨询费,一气之下想要中断咨询。
        “我那天刚好有一个活动,时间跟你咨询时间冲突,我试图做调整,但没法调整过来,我的时间变动给你带来的失望和伤害,我很抱歉。”
        可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在咨询关系里,我逐渐把他当成自己的妈妈,既依赖,又充满了爱恨矛盾。我的妈妈,曾经在五岁那年一个漆黑的夜晚,悄悄离开了。在我小学六年的时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妈妈没有抱过我,没有给我梳过头,没有给我买过裙子,没有带我去过一次公园……直至后来我青春期的时候,她才回到我的生活中。可是我们已经错过了,我对妈妈的情感已经隔离起来,再也没有修复。
        于是我深信:即使有关怀,最后也是会离开我,会抛弃我的。我是不配得到爱的,即使得到了,最终也是会被抛弃的。
        于是我把自己关在一个黑黑的,阴冷的城堡里,孤单的我是安全的。让我依赖一个人,万一再一次被忽视,被抛弃怎么办?与其被人抛弃,不如我先斩断关系!
        所以在以前的关系里,如果有人对我好,我就会用吵架、闹矛盾、各种作去破坏关系,逼对方离开。这一套也屡试不爽,我不断强迫性地重复着被抛弃的命运。
        妈妈,我希望你爱我,可是你不受我控制,你曾经抛弃了我,你曾经让我深深失望,我爱你,也恨你。所以我要破坏关系,攻击你,让你也感受一下当初我的痛苦。
        当我像一个无比饥渴且欲求不满的婴儿一样不断去要求关注和回应的时候,不管我怎么去攻击,怎么去破坏,咨询师都没有攻击我,也没有惩罚我。他稳定地在那里,去体会和理解我为什么会攻击他。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妈妈对婴儿的涵容,也是对我和妈妈关系的最大的修复。
        至此,我终于结束了被抛弃的强迫性重复,也让我有了信心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改写那些糟糕的经历给我的出厂设置。

03新的客体关系

        曾奇峰老师说:“人格成长的唯一途径,是获得新的客体关系经验。”
        咨访关系,就是我生命里新的客体关系经验。这段关系像是母婴关系,回到生命最初的链接,被看见,被理解,被涵容,被支持。
        在这一段关系里,最初的我是怀疑不可能有人可以理解和支持我的。在我内在父母眼里:我是这么一个糟糕的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哪里都不对,怎么会值得被好好对待呢?
        后来我开始相信:即使我抑郁了,生病了,我也是有价值的,也是值得被好好对待的 。弱小不糟糕,也不羞耻,刚好有人愿意帮助我,并且在帮助我的过程中体现了自己的价值。
        这个“妈妈”,不再是冷漠的,没有回应的,他会说:你很重要。
        这个“妈妈”,不再是苛刻的,责备的,伤害性的,而是告诉我:这不是你的错。
        哪怕我们冲突了,这个“妈妈”会说:我不高兴会告诉你,不高兴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做什么。
        可是,在我的原生家庭里,爸爸妈妈不高兴就是天大的事,他不会说,可是我需要不断付出或者小心翼翼地讨好才能避免可怕的事情发生。
        两年后,我们结束了咨询。
        我们曾经在咨询室讨论过的关于我的未来,现在都实现了。在亲子关系中我没有再打骂孩子,我开始了精神分析的学习,在工作上也更松弛、更有创造性。
        “妈妈”虽然不在了,很惋惜,也无数次哀悼,可是曾经被妈妈疼爱的感觉在那里,没有消失,变成自己疼惜自己,信任自己的基石。
        咨询师给我的全新的关系,逐渐替代了我心里的妈妈和我的关系。日后我做出的所有决定,走出的所有步伐,都从那一年广州温热的阳光开始。
        我一直在努力和过去告别,又在不断和过去的纠缠中跌跌撞撞往前走。未来似乎有巨大的吸引力,让我惊慌、兴奋、又充满好奇。
        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尽管有时候走一步退三步,但是从广州那个日光温热的上午开始,一切就已经出发了,不会再回去。
        黄仕明老师说:“一个人是不会改变的,除非他感觉到被爱。”
        是的,我没有和妈妈共生的体验,也没有得到过妈妈的关注和共情性回应。但是,在咨询师这里,我被好好对待,那个“好妈妈”,慢慢住进了我的心里,替代了那个冷漠、没有回应的妈妈。
        再后来,我的闺蜜、同事、陌生人都成为我的新的客体关系,他们带给我的好的体验逐渐改变了内在父母和我的关系,随之也改善了我和外在父母的关系。
        我能用悲悯的眼光看待他们当初为什么那样对我,他们的童年又经历了什么。
        如果你也不曾被好好对待,那么心理咨询和精神分析,是改变和重新塑造一个人最好的工具。
        不管什么时候,都请你相信:世界和我们爱着你。
原来转自:曾奇峰心理工作室
作        者:心升明月 教育工作者,第四季精神分析传播师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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